党外人士担任政府部门“一把手”将增多

“适当增加安排职数、扩大安排部门、推动正职安排”。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

近日，中央统战部召开会议，部署学习贯彻中共中央《关于加强新形势下党外代表人士队伍建设的意见》（中发[2012]4号，以下简称2012年4号文件）精神时，明确提出，“要重点推动民主党派、工商联成员和无党派人士进各级人大、政府和政协领导班子，加大政府部门正职安排力度”。

此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在全国学习贯彻《中共中央关于加强新形势下党外代表人士队伍建设的意见》电视电话会议上也强调，“适当增加安排职数、扩大安排部门、推动正职安排”。

2005年，在中共中央下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以下简称2005年5号文件）曾提出县级以上地方政府要选配民主党派成员或无党派人士担任领导职务，“符合条件的可以担任正职”。中共中央2012年4号文件是继2005年5号文件之后，对党外人士担任政府正职的一次重大推进。

目前，国务院组成部门有2名正职党外官员（科技部长万钢、卫生部长陈竺）；在地方，虽然内地31个省级政府尚无正职党外官员，但在省级政府组成部门中已有22名正职党外官员，分布于北京、上海等17个省（市、区）。他们大多是某一领域的专家，“高知”是他们的突出特征，任职部门主要集中在教科文卫等专业性较强的领域，逐步向关系国计民生的经济领域和关系群众切身利益的执法监督等领域拓展。

从政技巧已不是党外人士任职难题

增多党外人士任职，中央已形成共识，待切实推进

增多党外人士任职，中央已形成共识，待切实推进党外人士任政府一把手，一度像一层总是不便踏上的台阶。此前，一些在政府内部任副职的党外人士到了该提拔的时候，直接跨过同级正职，升任高一个级别副职的情况时有发生。而近年来，这种“党外人士多任副职”的情况渐渐由地方实践到高层政策发生改变。

一些专业职位优先考虑党外人士

当说到党外人士任正职时，新中国成立初期“35个部长，13个党外人士”的数据常被提及。实际上，根据当时“临时宪法”《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中的表述，新中国是中国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及其他爱国民主分子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政权。因此，政府内部有代表各个阶级统一战线的党外人士任正职顺理成章。

而随着1956年我国“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到“文革”结束，便鲜有新的党外人士进入我国政府内部任职。

“文革”后，多党合作制从政策到实践开始逐渐恢复。邓小平于1979年10月19日在全国政协、中央统战部宴请出席各民主党派和全国工商联代表大会的讲话中首先明确表示“在我国新的历史时期，我们的革命的爱国的统一战线也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发展阶段。统一战线仍然是一个法宝，不是可以削弱，而是应该加强，不是缩小，而是应该扩大。”

中发[1989]14号文件和中发[2005]5号文件的发表被众多学者看作我国统一战线工作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

2005年2月，中共中央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2005年5号文件），在这份中央文件中首次出现了民主党派成员、无党派人士“符合条件的可以担任正职”的正式表述。

据一位对统战系统熟悉的人士介绍，5号文件下发时中央态度很明确，在一些专业性强的职位上，在党外人士与党内人士中作选择时，要优先考虑党外人士，“但用人标准一点儿都不能降”。

2007年，时任致公党中央副主席的万钢和无党派代表人士陈竺先后被任命为科技部部长和卫生部部长，这是自1972年10月傅作义离任水利部部长后，时隔35年再次由党外人士出任国务院部委正职，在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

当年10月，中共十七大报告也明确提出，“选拔和推荐更多优秀党外干部担任领导职务”。

各地尝试党外人士任政府部门正职

但目前来看，党外人士在中央任正职仍可被称为个别情况。据公开资料，从1972年傅作义离任水利部部长到2007年万钢任科技部部长的时间里，民主党派领导人和无党派人士在国家部级及以上机构担任的都是副职（注：民进主席许嘉璐曾在1994-2000年出任过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主任，此机构为副部级）。

而据南都记者统计，目前在我国正部（省）级以上的党外人士中，只有3人担任各自部门正职，分别是万钢、陈竺与西藏自治区政协主席帕巴拉·格列朗杰。

与中央相比，地方在“党外人士任正职”的探索中则有更多的尝试和经验。

2003年1月至2005年7月，湖北省副省长、民盟中央常委、民盟湖北省主委郭生练曾担任该省科技厅长一职；2003年4月，九三中央常委、广东省委主委姚志彬上任广东省卫生厅厅长一职；九三学社重庆市委常委屈谦自2004年9月即担任重庆市卫生局长一职至今……

2005年5号文件下发后一年半，上海作为第一个对5号文件做出相应政策回应的省级地方政府于2006年11月出台政策，规定市、区（县）政府工作部门将按一定比例配备党外干部，符合条件的党外干部可以担任政府部门领导班子的正职。

值得关注的是，根据5号文件的要求，各地相继尝试党外人士可以担任正职的政府部门不再局限于科技、卫生等少数部门，还将扩展到行政执法监督、与群众利益密切相关、紧密联系知识分子、专业技术性强的其他重要政府部门。如2007年10月无党派人士黄艳被任命为北京市规划委员会主任；2008年江苏建设厅和交通厅两位“党外人士厅长”走马上任。

厅长与书记：谁说得对听谁的

在各地经验中，最受关注的问题集中于以下两点，一是在工作中，党外人士如何处理与党组的关系？二是党外人士虽专业知识扎实，但是否能选拔到有足够的从政经验和能力的党外人才？

一个是厅长（主任）、一个是书记，究竟听谁的？党外人士如何与党组合作被外界认为是党外人士任正职中最难破解的问题。

更为普遍的情况是，党外人士并不需要参加党组会议，那么一些重要决策该如何参与？

这些存在的问题近年在地方的摸索中有了一些突破。

上海市委统战部曾举例谈到破解之道。“如市科技工作党委规定党委会议题确定前，书记与主任先行沟通，涉及行政业务工作的重大问题，书记要与主任充分讨论和酝酿；涉及干部人事任免事项，在民主推荐考察基础上，经书记与主任充分沟通并征求意见，以及党委书记与副书记、纪委书记、组织干部处处长共同酝酿后，提交党委会讨论决策。”

2008年起任江苏省住建厅厅长的周岚曾表示，“谁说了算”的问题很简单，谁说得对听谁的。只要大家出于公心，就没有问题。每个人的想法可以不一样，路径可以有不同，最重要的是方向要一致。她认为，党政联席会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凡涉及管人、管钱等资源分配的事，都由集体确定。

从政技巧与经验已不是问题

另一个待破解的难题则是有从政技巧的党外人才匮乏问题。民革桂林市委会专职副主委吴方曾撰文，写到地方实践中存在的问题。一直以来，我国党外人士任副职的一直较少。究其原因，吴方认为，一是由于正职领导位置的数量相对副职来说本来就少60%以上，党外人士再多安排一个，党内干部的安排就相应又减少一个。二是党外人士中成熟的从政人才极其匮乏。

曾在统战部门工作，现任中共安化县委宣传部长林玲也曾撰文指出，常常是职位出现空缺时，却一时难以找到有经验又合适的党外人士。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教授，统战理论教研部基础理论教研室主任李小宁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则认为，这在今后都将不成为问题。

“党外人士的政治智慧丝毫不比党员干部差。”李小宁评价说，由于身处共产党员干部之中，党外人士反而会更加谦虚谨慎，更加注重个人魅力的养成，更加注意同上下级和其他部门的协调沟通。

此外，各地对党外人士的培训计划正在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以北京为例，近两年共有120名党外人士到京挂职，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党外人士在挂职中要求要任实职，进行切实的从政实践锻炼。

2010年，中共中央颁发了《2010-2020年党外代表人士教育培训改革和发展纲要》，这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第一个关于党外代表人士教育培训的文件。今年2月，中央下发《中共中央关于加强新形势下党外代表人士队伍建设的意见》（中发[2012]4号）（以下简称4号文件）。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称此文件“在统一战线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以中共中央名义制定的关于党外代表人士队伍建设的专门文件。

对于这份尚未全文公布的文件，李小宁表示，这份文件的一个突出特点是“以用为本”，从“发现”、“培养”、“使用”、“管理”四个环节对党外干部的选拔任用做出了非常全面的安排，“使党外代表人士队伍建设有章可循。”

“这次的文件就是要实实在在解决问题。”由4号文件透露的信息看来，中央在大政方针方面已经对于加强党外人士的任用形成了共识，并已经在政策文件上做出了具体规定。而接下来就是地方各级对于此文件的贯彻实施。

党外干部一般应“列席党组会议”

2012年4号文件的内容正是建立在近年来各地实践的经验之上的。

据透露，4号文件的一个重要规定是党外领导干部一般应“列席党组会议”。“比如一个厅长是党外人士，当有重大决策需要党组决定时，他虽不是中共党员，但是他能够列席会议，作为相关工作的分管领导，可以在会上介绍情况。”李小宁表示。“一方面要服从党组的领导，另一方面在集体领导下对分管的工作负责。”

有了政策，重要的是贯彻落实。据透露，此次中央要求各级地方党委都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出台相应的实施办法，不能照搬中央文件。

李小宁表示，在今后促进党外人士在政府任职的工作中，认识和落实这两个问题需要特别注意。“一是要提高认识，党外人士任职增加势必会影响党员干部的利益，这需要全党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从党和国家工作的全局出发，提高对做好这项工作重大意义的认识。另一点是各地贯彻落实文件要有实招、硬招，要把中央规定的各项政策扎扎实实地贯彻下去，落到实处。”